我們抵達這座島的時候，已經是冬天了。
海面上飄著鵝毛般的細雪。
"那個啊...其實是" 蜘蛛男試著說服我，那些細雪是火山爆發以後的灰漫。
而在他旁徵博引，大英百科的口器之中，這些雪花獨特的色澤，少見的質地，
無一不支持他的說法。
"這些雪花的結晶甚至不是六角形..."
"好了好了，你那是複眼，不是顯微鏡眼吧..."
我就是不喜歡聽別人賣弄知識啦。
總之我試著忽略這個說法。
不管客觀的現實是如何的影響我，我想，
我總得學著去選擇相信，選擇堅持，自己想要相信想要堅持的東西。
你說那是信念也好，是頑固也好。
為什麼海面上的雪就不能是灰色的? 雪為什麼一定得六角形?
"總之你聽我說..." 他還不放棄呢。根據他的說法，
長期下來，呼吸這些粉塵會對肺部健康有著決定性的負作用。
火山矽肺症，pne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 。
全字典最長的單字。
他還真的唸了一遍勒。白濫。
"你的肺部，就會變得像我們之前遇到的海底礦山裡的猴子礦工一樣，"
這傢伙得理不饒人，還在那邊借題發揮:
"很深很深的咳嗽，綠黃色的痰，沙沙的，粉粉的痰甚至帶點粉紅色，"
說到這裡蜘蛛男頓了頓，複眼瞪的老大:
"那粉紅色，就代表你的支氣管毀損了!"
我當然稱不上勇敢，相反的還十分膽小。
但這恐嚇太沒力了。
試想，我來都來了，哪有不上岸的道理?
我當然記得那些老猴子，他們空洞的五官七竅，沒有了眼睛舌頭，
像是一種樂器叫做壎，長了長長的猴毛。
我記得從他們的空洞竅孔裡傳出的好聽樂聲，
那是不老不死的他們所歡唱的哀歌，是送葬曲也是生日頌。
但我根本不記得他們的痰是什麼顏色了。
就算記得，我也因為太過著迷那些樂聲而忘了要警惕。
而最根本的邏輯在於，如果我害怕或者有所警惕的話，
那麼一開始，我根本就不會有膽量把瓶子向頭城的外海丟去，
以致於我現在還得坐在裡面，和他有這番爭論。
總之我們兩個，像惠施和莊周那樣老夫老妻老玻璃一般的囉哩囉唆，
像是一對上了年紀的雞夫婦，絮絮叨叨地把瓶子藏好，
向岸上走去。
---
島上反而沒有初接近時看見的雪花了。很奇怪。
從海上遠遠看也就只是拳頭般大的小島，
上了岸卻見不到島的兩邊。
想是茂盛的森林之故，不論往哪裡看，怎麼看都是一片蔥鬱。
什麼都擋住了。
登陸之處是一片沙灘，靜悄悄的，白滑的沙灘。
我們把瓶子藏在礁石底下，再用蛛絲牢牢的綁緊。
向島中央走去。
穿過一片林蔭，約莫1/4頓飯的光景，
極目所見，是一大片草原。綠油油的，盡顯得鮮嫩。
零星星錯落，點點低矮的灌木叢。
陽光從晌午的高度俯瞰，烤的樹葉嫩草也焦了黃，透著金芒。
或者蜘蛛男說得還是沒錯，現在絕對不是雪花翻飛的隆冬。
從我們上岸的這一頭，往島的另一頭看去，
絕對無法忽略的是一個灰褐色的小山丘。
看來是整座島唯一的制高點，披著一圈綠色的綢巾。
又一座森林。林稍和林稍之間吞吐著白茫茫，筆直的煙霧。
"ㄟ，那一定是人家的炊煙。島上一定有人。快走吧~"
我學乖了，生怕這傢伙又引用什麼Wordsworth來和眼前景象相應襯，趕快搶住話頭。
不過，一反常態，這傢伙，居然什麼話也沒說。
反而露出了狐疑的表情，喃喃自語: "這裡...沒有花..."
海面上飄著鵝毛般的細雪。
"那個啊...其實是" 蜘蛛男試著說服我，那些細雪是火山爆發以後的灰漫。
而在他旁徵博引，大英百科的口器之中，這些雪花獨特的色澤，少見的質地，
無一不支持他的說法。
"這些雪花的結晶甚至不是六角形..."
"好了好了，你那是複眼，不是顯微鏡眼吧..."
我就是不喜歡聽別人賣弄知識啦。
總之我試著忽略這個說法。
不管客觀的現實是如何的影響我，我想，
我總得學著去選擇相信，選擇堅持，自己想要相信想要堅持的東西。
你說那是信念也好，是頑固也好。
為什麼海面上的雪就不能是灰色的? 雪為什麼一定得六角形?
"總之你聽我說..." 他還不放棄呢。根據他的說法，
長期下來，呼吸這些粉塵會對肺部健康有著決定性的負作用。
火山矽肺症，pne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 。
全字典最長的單字。
他還真的唸了一遍勒。白濫。
"你的肺部，就會變得像我們之前遇到的海底礦山裡的猴子礦工一樣，"
這傢伙得理不饒人，還在那邊借題發揮:
"很深很深的咳嗽，綠黃色的痰，沙沙的，粉粉的痰甚至帶點粉紅色，"
說到這裡蜘蛛男頓了頓，複眼瞪的老大:
"那粉紅色，就代表你的支氣管毀損了!"
我當然稱不上勇敢，相反的還十分膽小。
但這恐嚇太沒力了。
試想，我來都來了，哪有不上岸的道理?
我當然記得那些老猴子，他們空洞的五官七竅，沒有了眼睛舌頭，
像是一種樂器叫做壎，長了長長的猴毛。
我記得從他們的空洞竅孔裡傳出的好聽樂聲，
那是不老不死的他們所歡唱的哀歌，是送葬曲也是生日頌。
但我根本不記得他們的痰是什麼顏色了。
就算記得，我也因為太過著迷那些樂聲而忘了要警惕。
而最根本的邏輯在於，如果我害怕或者有所警惕的話，
那麼一開始，我根本就不會有膽量把瓶子向頭城的外海丟去，
以致於我現在還得坐在裡面，和他有這番爭論。
總之我們兩個，像惠施和莊周那樣老夫老妻老玻璃一般的囉哩囉唆，
像是一對上了年紀的雞夫婦，絮絮叨叨地把瓶子藏好，
向岸上走去。
---
島上反而沒有初接近時看見的雪花了。很奇怪。
從海上遠遠看也就只是拳頭般大的小島，
上了岸卻見不到島的兩邊。
想是茂盛的森林之故，不論往哪裡看，怎麼看都是一片蔥鬱。
什麼都擋住了。
登陸之處是一片沙灘，靜悄悄的，白滑的沙灘。
我們把瓶子藏在礁石底下，再用蛛絲牢牢的綁緊。
向島中央走去。
穿過一片林蔭，約莫1/4頓飯的光景，
極目所見，是一大片草原。綠油油的，盡顯得鮮嫩。
零星星錯落，點點低矮的灌木叢。
陽光從晌午的高度俯瞰，烤的樹葉嫩草也焦了黃，透著金芒。
或者蜘蛛男說得還是沒錯，現在絕對不是雪花翻飛的隆冬。
從我們上岸的這一頭，往島的另一頭看去，
絕對無法忽略的是一個灰褐色的小山丘。
看來是整座島唯一的制高點，披著一圈綠色的綢巾。
又一座森林。林稍和林稍之間吞吐著白茫茫，筆直的煙霧。
"ㄟ，那一定是人家的炊煙。島上一定有人。快走吧~"
我學乖了，生怕這傢伙又引用什麼Wordsworth來和眼前景象相應襯，趕快搶住話頭。
不過，一反常態，這傢伙，居然什麼話也沒說。
反而露出了狐疑的表情，喃喃自語: "這裡...沒有花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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